这两天,巴黎蓬皮杜即将关闭、翻修的消息赫然出现在一众艺术媒体的头条。
据消息称,蓬皮杜将于2025年底全面关闭,并进行为期5年的翻新工程,预计于2030年重新开放。整个工程目前需要约4.2亿欧元的资金。
蓬皮杜全称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位于巴黎市中心的老城区,地处塞纳河右岸,分别与巴黎圣母院和卢浮宫博物馆等距,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这里也是巴黎访问量Top3的景点,每年能接待约550万游客。
蓬皮杜也是法国国家现代艺术博物馆的所在地,它横跨两层楼,是欧洲最大的现代艺术博物馆,拥有超过5万件艺术作品。
蓬皮杜还以其公共图书馆而闻名,这里拥有近50万册书籍和其他媒体资料,可以轻松容纳约2000名读者。
巴黎最好的全景之一,在蓬皮杜的屋顶露台上。
此外,蓬皮杜也与大众流行文化十分亲密。它曾出现在1979年的007电影《月球之城》中。Nike大名鼎鼎的Air Max 1运动鞋也是受到了它的启发。
不过,在诞生至今的40余年里,它引发的热点新闻与争议似乎从未停止:轰动全国的方案竞赛,一波N折的建造过程,激进的设计理念,高昂的维护费用……
01
大胆,反叛,颠覆:典雅巴黎的“天外来物”
第一件是位于老城区中心最大的批发市场搬移到南郊;
第二件是奥赛火车站在使用70多年后,由当时的文化事务部长雅克·杜哈明(Jacques Duhamel)决定改造为博物馆;
第三件,就是蓬皮杜中心正式动工。
在经历过十年的政治动荡、尤其是学生和工人的抗议运动在1968年几乎推翻了法国政府之后,于次年就任总统的乔治·蓬皮杜急需一个全国性的项目来稳定民心,凝聚国民精神。
乔治·蓬皮杜
最终,评审委员会总共收到了来自49个国家的681个方案,所有评委连续工作了3天,才把这些方案全部看完。
尽管这些方案的多样性令人惊叹,但9名评委中有8名都做出了同一选择:493号方案。
形似时空长廊的内部通道
即便是以当下的眼光来看,皮亚诺和罗杰斯构想的蓬皮杜依然显得惊世骇俗:
整个蓬皮杜中心由一套巨大的预制钢部件组装而成,在施工中使用了超过15000吨钢材。
除了外围的28根支撑柱,整个建筑内部没有一根立柱,甚至没有一面墙。
而在传统建筑中被隐藏起来的梁、柱、空间桁架、管线、暖通照明设备,则毫不掩饰地全部暴露在大众面前。
仔细品来,它果真如伦佐·皮亚诺所说,“就像一艘由玻璃,钢和彩色管道制成的巨大宇宙飞船,出人意料地降落在巴黎的中心地带”。
伦佐·皮亚诺
但让它在当年的国际竞赛中胜出的重要原因其实在于,在皮亚诺和罗杰斯的设计方案中,建筑只占据整个场地的一半面积,另一半则被规划为公共广场。
罗杰斯说:“我们不会把这座建筑放在广场的中间,而是放在一侧,因为这会给人们一个聚会的地方。”
事实证明,蓬皮杜中心的受欢迎程度完全超出预期。开放首日的实际访客人数是预测的五倍。游客、市民和街头艺人聚集在广场上。自动扶梯很受欢迎。由于蓬皮杜的高度超出了巴黎的大部分建筑物,身处屋顶就可以一览无余,将巴黎的景色尽收眼底。在某种意义上,这也让巴黎的公民“拥有了”他们的城市。
正是这种能量、欢乐与动态性让蓬皮杜成为一个“全民共享的场所”(a place for all people)——这也是1971年罗杰斯和皮亚诺参加蓬皮杜竞赛时的竞标语。
皮亚诺和罗杰斯在蓬皮杜中心
但蓬皮杜的魅力恰恰在于,这不只是一栋建筑。自诞生之日起,它就将自身融入了巴黎的公共生活之中,成为这座城市每天都能体验到的一种运动和景观。
02
Inside Out:领先于时代的机械美学
引发争议的部分原因在于高度:在蓬皮杜所处的市中心老城区玛莱区,它的层高属于IGH类别,即高层建筑。而除去巴黎圣母院、埃菲尔铁塔等具有文化意义的地标,当时的巴黎几乎不允许建造25米以上的建筑。蓬皮杜的出现,破坏了巴黎呵护数百年的天际线。
在方案中标之后的发布会上,这对组合看上去更是“离谱”:罗杰斯穿着蓝色牛仔套装和花式衬衫,看着像个铁路工人;皮亚诺留着嬉皮士一样的胡子;他们的搭档约翰·杨(John Young)穿着运动衫,上面可能印着米老鼠。
首先必须指出的是,尽管看上去像是“天外来物”,蓬皮杜的设计在二人的早期作品里已经有迹可循。一个最好的例子是他们为罗杰斯的父母在温布尔登建造的住宅。那是一栋钢制单层住房,外观透明,屋内的所有隔板都可以移动——就如同一个缩小1000倍的蓬皮杜模型。
但更不应忽视的是,皮亚诺和罗杰斯的成功也部分在于“踩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同样是在1970年代,在日本,“新陈代谢学派”站上历史舞台,在英国则有彼得·库克(Peter Cook)为核心的建筑电讯学派(Archigram)。
但这些设计大多并未建成,而是停留在愿景之中,直到10年后,另一个流派才让它们成为现实。
这就是高技派建筑(High-tech Architecture)。蓬皮杜是这一流派的开山之作,也是其最著名的一个项目。皮亚诺和罗杰斯更因这件杰作而奠定了高技派建筑的先驱地位。
高技派建筑,蓬皮杜中心
这类建筑很适合用“把里面翻出来”(Inside Out)来形容:原本应该深藏不露的结构元件、电梯、设备管道等都被移至建筑立面外,如此一来,建筑内部就形成了“大平层”,释放出大量可用于自由布置的空间。
蓬皮杜设计
虽然这些构想因为消防、预算等种种现实原因而未能实现,蓬皮杜依然不应被简单地视为一座文化建筑。
它还是一个事件。尤其是,当博物馆停留在无趣、姿态高冷等状态中数十年后,蓬皮杜表达了一种参与感,一种反抗。
03
爱它的人可能跟恨它的人一样多
有七年时间,无数关于这座建筑的新闻报道和专栏评论涌现,其中正面评论只有区区两篇,其余就全是嘲讽和谩骂。
例如,法国《世界报》的一篇报道把它称为“建筑金刚”。
一位英国《卫报》艺评人想要这个“丑陋”的物体覆盖上弗吉尼亚爬山虎。
《费加罗报》更是刻薄地说,“巴黎有了它自己的怪物,就像尼斯湖水怪一样。”
表态的还有BBC:“蓬皮杜这样的设计放在任何一个欧洲城市都会引起争议,但是放在巴黎,那就是彻头彻尾的丑闻。”
更有艺术家放出话来,宁愿烧毁自己的作品,也不要它们挂在蓬皮杜的墙上。
还有一件知名的轶事:一个下雨天,就在蓬皮杜外,罗杰斯同一位好心借伞给他避雨的女人交谈起来。在得知罗杰斯就是蓬皮杜的设计者后,她用雨伞打了他的头。
蓬皮杜模型
就连当时的法国总统蓬皮杜,也承认这份设计“不一定是我喜欢的风格”。但他告诉罗杰斯,“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人能动它一根汗毛。”
直到今天,蓬皮杜的外观在巴黎依然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许多法国人对它毫无好感,并且不怀好意地将其与锅炉房或炼油厂相提并论。
蓬皮杜外观局部
这种力量无疑根植于蓬皮杜在设计之初的概念:庆祝城市生活,并为城市的中心带来活力。
它还为日后诞生的许多宏伟项目铺平了道路,包括卢浮宫博物馆的金字塔和西班牙毕尔巴鄂的古根海姆博物馆——二者都先后经历了灾难性的口碑和偶像级的辉煌。
再反观蓬皮杜,它以超过1.5亿游客的接待量骄傲地度过了四十岁生日,并且以“巴黎最重要的文化地标之一”和欧洲“访问量最大的建筑”,而维持着自身杰出的声誉。
他在巴黎的办公室就在市中心,他因此经常路过蓬皮杜。
“建筑物的每一个螺栓,我都知道它为什么在那里。”他说,“当我现在看到它时,我真想知道他们当初怎么会允许我们这么干。”
04
欧洲参观人数最多的现代艺术馆:
去蓬皮杜看什么?
蓬皮杜收藏着法国自1905年以来的国家艺术收藏,毕加索、马蒂斯、夏加尔、罗斯科、康定斯基、莫迪里阿尼等多位大师的艺术真迹都名列其中。可以说,你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光怪陆离的现代艺术的集合体。
巴勃罗·毕加索《小丑》
在现代艺术展厅中,可以看到1905年至1960年间的重要艺术作品,涉及野兽派、抽象主义、超现实主义和波普艺术等风格。巴勃罗·毕加索的《小丑》,马克·夏加尔的《埃菲尔铁塔前的新人》,都是这一展厅中惹人眼目的作品。
至于当代艺术展厅区,则遍布着从1960年至今的艺术作品,除了绘画和雕塑品以外,展厅还收藏了许多新奇有趣的建筑及装置艺术等。
《蓝色时代的人体测量》
伊夫·克莱因(Yves Klein)
“蓝色是天空,是水,是空气,是深度和无限,是自由和生命。蓝色是宇宙最本质的颜色“
——伊夫·克莱因(Yves Klein)
《喷泉》
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
杜尚将从商店买来的男用小便池命名为《喷泉》(Fountain),并送到美国独立艺术家展览要求作为艺术品展出。这一作品除了有着水淋淋的外表,同时也是对艺术大师们所画作品《泉》的变相讽刺。而杜尚的这一行为,在整个现代艺术史上,都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喷泉》这一作品,作为蓬皮杜中心的“镇馆之宝”,依然有一些恨它的人,认为它的存在是对艺术的亵渎。这件作品也曾遭到人为的破坏,被泼污物,被榔头砸。蓬皮杜中心不得不用防弹玻璃罩子把它保护起来。
《Number 26 A 黑与白》
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
他的作品被称为“滴画”(drip paintings),与其说是一幅画,不如说是对颜料本身流动特性的一种记录。在这幅作品中,我们能看到黑色、白色以及铅灰色的线条,密密麻麻的交错在一起,没有什么明确的主题和布景,随意放任的风格,可能会让整件作品看起来无章可循。
正如波洛克所说,“当我在作画时,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不担心做出改变,破坏画面等等,因为绘画有自己的生命。”这一反传统绘画的方法,在现代艺术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幅“滴画”作品,也成为蓬皮杜中心象征着自由和随性的现代艺术的重要代表作。
《Danger/Dancer》
曼·雷(Man Ray)
他的革新性实践探索了摄影作为艺术创作途径的功能。他所理解的超现实主义不是彻底摆脱理性的束缚,而是追求理性与感性的平衡;不是逃避秩序混乱的世界,而是揭露内心埋藏的秘密。
《Danger/Dancer》是曼·雷创作的一件丝网印刷作品,其中的齿轮灵感来自一位西班牙舞者的舞姿动作,正如雷在《自画像》中所说:“标题是作曲的一部分,我们读的不是舞者就是危险。”
《挂着旗子的街道》
劳尔·杜飞(Raoul Dufy)
在劳尔·杜飞(Raoul Dufy)创作的油画作品《挂着旗子的街道》(Street Decked with Flags)中,仿佛可以看到印象派画家克劳德·莫奈《蒙特吉尔大街》的一些影子。
那是法国人民在庆祝他们一年一度国庆节的日子。同样都是在国旗遍布大街的场景,莫奈的画法选择了俯视的视角,密密麻麻的人群,肆意醒目的飞扬的国旗,热闹非常。
杜飞则选择略带仰视的平视视角,法国国旗在画中占了更大的篇幅,遮挡了大部分的街景,看上去国旗似乎格外有重量,沉甸甸的,而街上的行人却显得那么渺小。
《双重肖像和一杯葡萄酒》
马克·夏加尔(Marc Chagall)
《双重肖像和一杯葡萄酒》局部和《埃菲尔铁塔前的新人》在另一幅《埃菲尔铁塔前的新人》作品中,明亮的红日,深蓝色的铁塔,翠绿的树木,鲜亮的颜色构成了画作的背景,而夏加尔与太太贝拉正甜蜜相拥。
夏加尔的作品,没有超现实主义的痕迹,也不属于表现主义,他更多取材于具象的物品,似乎是在致敬他们婚后的幸福生活:他们高高地漂浮在维捷布斯克的城市风景之上,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打扰到他们的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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