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麦克卢汉曾言：“媒介即讯息”，这句话一语切中了媒介化社会中媒介与信息之间的主次关系，其更深层次的意指则是媒介对文化模式的塑造作用。近年来全国艺术类院校为适应数字媒介快速发展的需求，纷纷开设了数字媒体艺术专业（以下简称数媒专业），并对原有基于动画或艺术设计专业的教学体系进行了探索性改革，虽然取得一定的进展，然而对专业本质的认识仍显得不足。“数字媒体叙事”是数媒专业中最具分量的一门课程，对其教学内容的设定很大程度上影响到数媒专业的教学体系构建。文章通过对叙事、叙事的演进和数字媒体叙事教学内容等方面的介绍，探讨了“数字媒体叙事”课程核心知识单元的构建，期望对数媒专业的教学改革有所裨益。
关键词：数字媒体艺术专业；数字媒体叙事；叙事
一、引言
当前，各院校对数媒专业的教学改革如火如荼，突出特点是，在教学体系中逐渐加强了以体验、互动、媒介融合为特点的课程设置，具体如虚拟现实、App设计、投影艺术设计、互动视频等等。尽管强调了艺术与科技融合的大方向，然而对数媒专业本体规律的把握仍显不足。不同于影视动画等传统专业（以讲故事为主，可以称之为经典叙事），数媒专业是数字媒介与艺术的结合（具有更广泛的叙事概念，可以称之为泛叙事）。数字媒介视野下的数媒专业课程的建设问题，其本质就是如何利用数字媒介进行叙事的问题。
二、数字媒体叙事代表了媒介叙事的转向
叙事的概念，可以追溯到亚里士多德，叙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其看做从开端到结局的特定顺序构成的一组事件。由于叙事媒介的不同，叙事的定义也很难统一。随着数字媒介的发展，人们已不再纠缠其统一的定义，从而更多地转向叙事性，以叙事性来度量数字文本的叙事深度，尤其是玛丽-劳尔·瑞安提出可能世界理论对叙事性研究具有价值，该模型使得叙事的跨学科与跨媒介研究成为可能，使得对数字媒体叙事的叙事性的理解不再局限于传统叙事媒介（如小说和电影），从而在叙事性上得到了叙事学理论的支撑。
米兰·昆德拉在《小说的艺术》中关于“小说道德”的界定对于叙事本质的认识具有借鉴意义，他说，“一部小说如果没有发现一件至今不为人知的事物，是不道德的。认识是小说唯一的道德。”，那么数字媒介视野下的数字媒体叙事在带来沉浸感、体验感的同时，如何带来叙事意义的提升？如何解释数字化、交互化、碎片化所带来的解释多元化或阐释的模糊性？因此，在数字媒介视野下对叙事本质的深入探究具有重要意义，数字媒体叙事作为叙事的一种样式，是叙事随媒介演进的历史必然。如果沿着叙事的历史演进路径，人们可以清晰看到叙事发生的多次转向，并从中发现这些转向对数字媒体叙事的借鉴意义。叙事转向通常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叙事媒介内部在发展到一定成熟阶段后的自身革新，如对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和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就可以窥见由心理小说向意识流小说的转变。整个20世纪，小说家们都在不断尝试小说这种叙事媒介在文本阐释意义上的各种可能性。另一种是媒介变革所导致的叙事转向，如从小说到电影，从电影到数字媒体叙事，但是无论哪种转向，最终都指向意义阐释的新的可能性。数字媒体叙事的进展，绝对不仅仅是形式上的演进，更多可能是在意义阐释上的演进。网飞公司的互动剧《黑镜·潘达斯奈基》，提供了多达十几种可能的结局，观众在互动体验的不同选择中，体验了命运的重生、不同选择的意义比较、世界的无常，进而体会到人生意义的深层涵义。数字媒介叙事的出现绝不是凭空产生的，早在电影《罗生门》中就已看见人类探索叙事转向的努力，尽管影片中的多视角是导演代替观众所做的选择，然而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不正是数字媒体叙事的预演吗?
三、数媒专业的本质就是用数字媒体进行叙事
数字媒体叙事就叙事的本质上来说与传统叙事如小说和电影有着相似之处，都要依托特定的媒介对人们生活的世界进行描述和阐释；另一方面，由于叙事媒介的巨大差异，因此数字媒体叙事与小说和电影有着很大的不同。这种不同首先体现在数字媒体叙事对叙事概念的泛化，碎片化、多分支、互动式等的特点使得其与传统叙事的整体性阅读显著不同；其次，不同还体现在叙事内容的阐释和体验上，由于文本的模糊性、意义的多元性导致阅读体验产生了新的内涵。如互动剧的多线选择，其意义的阐释既基于主体间性又基于文本间性，而且阅读主体的互动和沉浸感也带来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体验，这些都是传统叙事媒介所不具备的。早在1979年，弗朗索瓦·利奥塔就基于媒介的快速发展预言了“元叙事危机”，为我们理解数字媒体叙事提供了理论依据。“元叙事危机”是对话语和宏大叙事的瓦解，这在数字媒体叙事的商业表现上已经得到了充分印证，如今的短视频、App、up主、vlog等无不深刻影响着人们的文化生活，从这些碎片化、去中心化、沉浸式的叙事体验和文本阐释中，可以看出数字媒介叙事超越话语和宏大叙事后为人们展示出叙事的新的可能性，因此，数媒专业的本质就是用数字媒体进行叙事。尽管叙事的历史是久远的，且叙事媒介的发展也经历了漫长的演进，然而数字媒体作为叙事的媒介却是崭新的，因此，“数字媒体叙事”作为数媒专业的核心课程，必然以数字媒介视野下的叙事变革为切入点，抓住数媒专业的叙事本质，才能以其为骨架构建数媒专业的整体教学体系。
四、数字媒体叙事课程的核心单元
（一）叙事的演进——从小说、电影到数字媒体叙事
传统叙事的种类很多，从早期的口头叙事、史诗、传奇、戏剧，到小说、广播、电影，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和演进（表1）。在教学上应把重点放在小说和电影的演进介绍上，比如从《战争与和平》到《小径分叉的花园》，从现实主义的线性叙事到现代主义小说的非线性叙事，小说叙事范式的转向体现了小说这种叙事媒介自身内部的嬗变，更反映了现代主义小说的根本任务：现代世界的图像与模型。另一方面，电影叙事从早期的《水浇园丁》、中期的《教父》到近期的《罗拉快跑》《低俗小说》，电影媒介经过上百年的发展同样经历了自身的嬗变，从经典的线性叙事到现当代的非线性叙事，从现实主义到现代主义，乃至后现代主义。小说和电影这两种与现代人最亲近的两种媒介在叙事上依然在探索和发展，与此同时，随着科技的发展，尤其是5G、大数据、人工智能、交互技术、VR技术等的迅猛发展，数字媒介应运而生，它迫不及待地为我们打开了新的叙事可能性。教学模式应该是一种导向式的、对比式的，即由小说、电影而导向数字媒体叙事。教学内容大致范围包括：叙事、叙事的必要性、叙事的本质、叙事的转向、数字媒体叙事等。至于口语、史诗、广播等的叙事媒介可以一带而过，此外，戏剧与数字媒介结合后产生的沉浸式戏剧叙事在近年发展迅猛，具有一定的研究价值，可以作为一种介绍性的内容。（表1）
（二）数字媒体叙事的概念、类型和方法
数字媒体叙事尚在发展的初期，除上文提到的叙事演进的部分外，还应包括数字媒体叙事概念、类型和方法。这部分的教学内容比较多，首先应包括数字媒体叙事的分类及案例分析等，具体类别包括超文本小说与互动小说、互动剧（虚拟互动戏剧、互动美剧、互动电影、互动视频、沉浸式戏剧等）、互动漫画与动态漫画、H5，乃至短视频与微电影等。由于数字媒体叙事的发展往往是跳跃性的，如90年代的超文本小说，如今已经很少有人问津了，因此可以简略介绍。而那些如今正在飞速发展的互动视频、互动漫画等则可以略微详细地介绍。其次应包括数字媒体叙事方法的介绍，这部分可以以交互设计大师克里斯•克劳福德的交互叙事理念为基础，重点掌握分支式的互动设计流程，尽管分支设计流程的叙事方法尚待完善，然而分支式叙事设计却是目前最多商用的设计模式。这部分的教学内容可以围绕如何将线性剧本改造成分支剧本展开，并在对经典的案例进行分析和模仿上，通过设计一些互动剧本，利用简单的工具如H5、复杂的工具如Unity或视频网站提供的模板，实现数字媒体叙事的初步尝试。数字媒体叙事作为新媒体艺术，和绝大多数的新媒体艺术一样牵涉到艺术家与技术家的合作问题，然而在教学上，作为一门核心课程应抓住数字媒体叙事的本质和特点，尽量降低实践的技术门槛。
五、结语
上述有关“数字媒体叙事”课程的教学体系设计是对数媒专业教学改革的初步尝试，实践中应根据学生对象的不同灵活调整部分教学内容，如针对研究生的教学就可以适当引入叙事学、符号学，乃至阐释学的内容，对叙事与媒介的关系做更深入的探讨；如果教学对象是本科生则应该尽量去除过于理论化的部分，而以案例分析、方法介绍和设计实践为主。此外，“数字媒体叙事”课程牵涉到小说、电影等多种叙事媒介的对比，因此需要根据课时的多少合理分配各部分的比例关系。关于数字媒体叙事的实践部分，应该给学生一定的选择范围，从互动小说、互动漫画、动态漫画到互动短片，给出一个相对适合学生选择的范围，以便可以有效实施。数媒专业是一个新的、发展中的专业，需要在教学中不断摸索，不断完善，以适应时代的发展。
广东省教育厅教育规划课题，项目编号：2021GXJK403
参考文献：
[1]张新军.数字时代的叙事学——玛丽-劳尔•瑞安叙事理论研究[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7：45.
[2]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9：7.
[3]特里•巴特雷.为什么那是艺术[M].徐文涛，等译.南京：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8：348.
[4]Li Min;Hsiao Tsung Chih;Chen Chih Cheng.Exploring the Factors of Cooperation between Artists and Technologists in Creating New Media Art Works：Based on AHP[J].Sustainability，2020，12（19）：8049-8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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