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茶谜经》在乌镇戏剧节
摄影：李晏
一．《幻茶谜经》之主要人物分析
人之为人，欲求本其所固有，欲而不能得便会有所求，其求至无度量分界时，便会产生执念、进而遭受求不得、执幻念、陷无明之苦。千百世的轮回间，凡夫众生谁也逃脱不掉这亘古不变的往复魔咒。《幻茶谜经》这部作品，正是透过茶幻女子与三位不同层级男性的故事，以男女情感为纽带，揭露着人性起于色欲的执惘贪念。
一月倒三影 难辨虚实间（舞者：古佳妮 杨海龙 牛俊杰）
（一）人物角色之构成
《幻茶谜经》讲述了一位名为茶幻的女子与剧中樵夫，高士，僧人三位不同隐喻的男性之间亦真亦幻的故事，在情绪宣发之中不断地变换、轮回、升华，恍若幻梦一场， 又如真实存在。贯穿剧情始终的“无垢”与茶幻、樵夫、高士、僧人形成鲜明对比，在亦真亦幻的同时，又有人本性不泯之存在，性灵顿悟之慧根。其以“茶”为线索，在极简淡雅的视觉中呈现出人本身所具有的无量精神空间。
开场前和观众行为互动的无垢（李楠饰）
剧场版摄影：胡徕
（二）舞蹈情节之简析
纵观这部现代舞的情节设定及无垢、茶幻、樵夫、高士、僧人五位主要人物关系构成，兹对《幻茶谜经》这部作品舞台呈现内容做如下简析：
在情节设定方面：茶幻女子所遇樵夫、高士、僧人三人，或是俗黠粗贪而先天一点灵光依稀未曾尽泯；或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文经武纬，慢心正炽；或是勤拭尘埃，若有所悟，却少红尘历证。
在情感表达方面：樵夫眼中的茶幻尤若一位高贵的公主，既高不可攀，又无限崇拜。高士眼中的茶幻更像是位邻家的闺秀，既不敢走近，又不舍离去。僧人眼中的茶幻是教化自己的度母，既心向波若，又色着尘垢。
在肢体传达方面：樵夫淳朴，舞蹈未经修饰，追求略显直接。一根手杖与茶幻几度相逢。高士迂回，身段英气挺拔，情感含蓄内敛。两把扇子同茶幻眉目传情。僧人暗涌，
以国家宝藏为引 香囊熏诱众生
剧场版摄影：胡徕
表面不近女色，内心欲火中烧。一根权杖亦未遮挡茶幻美色。 总之，伴着茶气淡淡香韵，茶幻若隐若现，三位不同层级背景隐喻下的男子，于世俗幻境六根既是迷困之处，于无垢实相性灵亦是清明之源。
平挪半步掩笑戏三生之茶幻 （杨海龙 饰）
剧场版摄影：佚名
二．《幻茶谜经》之舞蹈背后意蕴
《幻茶谜经》看似给观赏者呈现了一个亦真亦幻、若即若离的幻化故事，实则另有深意。其以《金刚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揭示了舞蹈情节及人物构成关系背后超时空存在的生命真谛。色欲乃六尘之首，凡人置身其中迷惘不怠，身皈僧徒亦是难离色欲之劫。
（一）揭示人性“贪嗔痴”
抛开世俗眼光，从佛法角度分析，剧中人物构成另作别义。“无垢”一角乃是真如实相，揭示人性本身之固有存在，只是外境无穷诱惑，六尘（色声香味触发）无尽垢染， 迷惑了人原有之清净根性。“茶幻”一角不过是幻相，是佛菩萨化身度化众生之化身，以色幻化身渡恒河沙数迷惘众生。而樵夫、高士、僧人三人虽在剧中身为三人，实则是现世世界中不同等次人身份的隐喻，同时又含有另一层深意，从参佛角度讲：三人实属同一人，用以揭示参悟佛法后，同一人面对“色欲”的不同渐悟反应，樵夫隐喻未触佛法时，无知者不明佛性；高士隐喻触习佛法时，受习者知渐思佛性；僧人隐喻身皈佛法时，参悟者尚未见心性。从而深度披露人性由欲望而起，能摧毁人生的“贪嗔痴”三毒。
古建筑版游坐戏楼一隅的无垢（李楠饰）
古建筑版摄影：虚石宋
（二）反应佛教“色空观”
在《幻茶谜经》中，佛菩萨化身的茶幻谓“色”，众生自有的佛性谓“空”，色空本无二分，无生灭，无垢净，无增减。《心经》“色不亦空，空不亦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①一句即说此理。而凡夫与佛之差别，亦只起于一念之间。同为得不到之苦的艺术表达，樵夫无知迷恋、高士有知纠结、僧人依靠他度。对于无知之樵夫而言，其欲缘起于茶幻而执有求不得之苦；对于有知之高士而言，虽以矜持之姿示茶幻，其内心却仍无法逃脱美色诱惑；对于皈依之僧人而言，面对女色之时，其身虽皈依佛门净土，其心仍有起念之意。此种种幻相，皆是虚妄，若证得无上菩提，需于念念相续间不起念，于世事百转间不着相，以凡夫自有之真如本性，对幻化之诸相作如是之观，凡夫与佛之间并无身份之等差，是念念相续之别也。此《六祖坛经》“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前念著境即烦恼。后念离境即菩提。”②之真意。
①引自：《波若波罗密心经》玄装法师 译。 ②引自：《六祖坛经》[唐]慧能。
人间戏游 仙挪禹步三人行 （舞者：张小川 杨海龙 曹沛仲）
剧场版摄影：佚名
三．《幻茶谜经》之生命哲学真谛
（一）禅茶一味的生命体悟
《幻茶谜经》以茶具为线索，以茶幻为延续，讲述色空无二，禅茶一味之人生。参禅并非不可知，亦非抽象难懂，其同品茗一样，在生活不知不觉处进行，而非求其刻意。如若刻意追求则易陷入着相幻境，茶本无悔不垢不净，缘尤如水亦真亦幻。剧中樵夫、高士、僧人三者本性，如同茶之本色一样皆无垢染，是外境之尘垢使之有所埃尘垢色，然其与茶幻之间若即若离、亦真亦幻之故事，亦如沏茶之水源，倾倒之间亦成别离，再无覆辙，再次斟水品茗之时，前之不复，有且是新源（缘）。
以国家宝藏为引 法门香囊熏诱众生 （舞者：宋玉龙）
古建筑版摄影：石磊
（二）禅艺一境的物我观照
《幻茶谜经》告诉我们：生而有欲乃常情常理，人之为人虽身陷世俗之中，却又超然世俗之外。如果说佛教经典是透过文字阐释的教义，以口口吟诵之文字反映真如世界之存在，使人们能够去欲存真，证得真如自性。那么，同佛法教义中的幻化故事一样， 感性的艺术作品中也包含着此种归于超实在的感性体验,使得生命真谛得以显现。而后者较之于前者是对生活体验的升华，通过肢体的动作表达反映真如世界之存在，其存乎心灵，见乎作品，在完美呈现超真实存在物相的同时，亦能够恰到反应出抽象语言文字的哲学要义，让发端性灵的真实存在透过艺术形象可见可知。故，从此一角度讲“禅艺无二分”，皆源自发端性灵的物我观照体验，又同归于通达性灵的生命根蒂。
《幻茶谜经》在乌镇戏剧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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