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第一届普利茨克奖获得者菲利普·约翰逊（Philip Johnson）设计并修建了一栋全透明的玻璃住宅，这很容易让别人想起与他保持亦敌亦友关系的密斯·凡·德·罗所设计的范斯沃斯住宅（Farnsworth house）——尽管两者几户同时建造，且玻璃住宅内的许多家具都是密斯亲手设计的。

▲菲利普·约翰逊的玻璃住宅 来源：网络

▲密斯的范斯沃斯住宅 来源：网络

在此以后，这位多变的建筑师晚年就与他的同性伴侣David Whitney一直生活在这里，直到2005年逝世。

随后，这座建筑被移交给国家历史保护信托基金，从一座住宅转变为一座面向公共开放的玻璃亭子。

再然后，这座玻璃房子迎来了三位艺术家：草间弥生，Alva Noto和坂本龙一。

▲草间弥生 来源：网络

▲坂本龙一和Alva Noto © Jasper Berbaum

彼时是2016年9月1日，距离Philip Johnson诞辰过去了110年，距离玻璃房子开放过去了10年，距离坂本龙一辞世还有7年。

无限镜屋

Infinite Mirror House: A Stage for Performance

▲无限镜屋 © Jasper Berbaum

“我的想法是，从我自己的位置，用点状团去衡量永恒无限的宇宙，并寻求其秩序。”

草间弥生如此解释道。

因此，不出意外地，玻璃房子上的四面玻璃墙被覆盖了三种尺寸的圆点花纹。好让游客能够“同时通过Philip Johnson和草间弥生的眼睛看世界。”

▲无限镜屋 © Jasper Berbaum

我们未知Philip会如何看待草间弥生在他家所开的这场“圣诞派对”，但考虑到他生前十分欣赏这位前卫艺术女王，因此大概率会抱有一种复杂的赞赏。

Philip本人将这座房子称为“简单的立方体”，但却说内部贴着“最昂贵的壁纸”，因为它周围的景色实在太好了。三面环林，向北能够一览无余地俯瞰平地，水景和远处的城市景观.——整个世界。

▲玻璃住宅室内 来源：网络

▲无限镜屋 © Jasper Berbaum

因此，与其说草间弥生是在用一次展览纪念她死去的老友，不如说是Philip在草间弥生和她一直尝试丈量的世界中加入一片镜片。通过在镜片中作画，年逾80的草间弥生得以将她的波尔卡圆点覆盖到全世界。

至此，这座名为“无限镜屋”的舞台搭建完毕，该是用音乐来寻找生命和希望的时候了。

▲无限镜屋 © Jasper Berbaum

建筑乐器

Make Architecture a Musical Instrument

▲ © Derrick Belcham

“当我受邀来到玻璃屋演出，第一个想法是如何把屋子变成乐器，这是一次充满音乐性、百分百即兴的演出……融合大自然与人造物。”

坂本龙一说道。

因此，他们选择了最简约的道具作为他们的乐器：杯子，玻璃墙，指尖，乃至空气。

起初，龙一与Alva Noto用电子乐器相互试探作答。

▲ © Derrick Belcham

随后，龙一用类似犍锤的乐器环绕玻璃容器进行演奏，摩擦出轻盈跳动的连串高音。与意料之外的暴雨声内外呼应。

▲ © Derrick Belcham

那么玻璃房子本身又能成为怎样的乐器呢？

坂本龙一首先尝试用带有黑色橡胶头的木棒摩擦玻璃墙，但几次下来都失败了。也许是乐器的问题，他多次更换手中的木棒在玻璃表面进行摩擦，捕捉玻璃所发出的声音。并沿着玻璃行走，似乎是在调试不同区域的玻璃所发出的不同音符。

▲ © Derrick Belcham

他的动作时而短快急促，时而舒展优雅，像是在这面透明的墙体上书写透明的五线乐谱。

▲ © Derrick Belcham

突然地，一道仿佛鲸鸣的声音，随着龙一的划过而出现，带有原始和厚重的美感。此时，眼前透明的玻璃墙体就像是一面深不可测的海底，由龙一将神秘莫测的音符从中引出。

▲ © Derrick Belcham

被激励的他决定采用更加即兴和原始的方式进行演奏。他放下木棒，伸开十指，将玻璃当成钢琴般弹奏。

▲ © Derrick Belcham

缓慢的敲击，借由在玻璃上安装的接触式麦克风，升华出不可名状的音效，余音如涟漪般在这座立方体中盘旋回响。

▲ © Derrick Belcham

最终，这场不对外公开的演奏会，被录制下来后以透明黑胶的形式进行出版。名为《Glass》。而黑椒的封面，则是Philip Johnson那座玻璃房子的平面图。

▲ 来源：malt

永恒希望

Continuable Hope

值得一提的是，这场用以纪念逝世的Philip Johnson的展览，名字却意外地充满生气——《活着，寻找永恒的希望》

什么是永恒？

对于草间弥生来说，她所绽放的波尔卡圆点是永恒的，因为它所衡量的宇宙是永恒的。

▲ © Jasper Berbaum

对于Philip Johnson来说，他的这座“简单的立方体”是永恒的，不仅因为该建筑在建筑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同时也因为这里永久定格住他超过半个世纪的生活与画面。

▲玻璃住宅 来源：网络

而对于坂本龙一来说，他的音乐也是永恒的。因为仍然有无数多的听众，在不断地从他的音乐中寻找永恒的希望。

▲ © Derrick Belcham